《猪肉包子铺》
“十个男人入锅,烹之得油,加以药料辅之,薄片入肉,尝之,三春不忘。”
妈妈突然开了个火爆的猪肉包子铺。
一个常客前来投诉,妈妈笑着把他带进了厨房。
可那天之后,我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。
文来源于最右
一
“小明啊,你妈妈做的那包子是真香!
嘿,我一早上吃了仨!”
隔壁的陈阿姨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,然后扭捏地凑近我,在我耳边问: “你妈之前不是不会做饭吗?这从哪得来的秘方?我保证不外传!姨要搬家了,就是怕之后再也尝不到味道这么好的包子。”
我笑笑: “我也不知道,我问过我妈,她说我听了也没用,这包子的原料是她从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子带出来的,恐怕用完了我们这店也就关门了。”
“那这村子在哪你知道吗?”
我歉意地摆了摆手: “不好意思,不知道。”
陈阿姨遗憾地离开了,走前还念叨着: “这猪肉咋这么香呢……”
妈妈本来是商场里的金牌导购,半年前因为我爸出轨,她毅然决然地跟他离了婚,并提出要自己出去旅游换换心情。
我还记得她从苗疆的一个寨子旅游回来的那天,她穿着民族特色服饰,脸上是被太阳晒过后的粗糙的痕迹。
打开门的那一刻,她眼神亮得出奇,神神秘秘地告诉我她从一个老人那得到了一份做菜的独门秘方。
我问她是什么,她只是缓慢地摇摇头,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。
妈妈连鞋都来不及换,拎着她刚从菜市场买的猪肉,冲进厨房说要给我露一手。
一个小时后,桌子上多了一盘热腾腾的包子。
“快尝尝!”
我撕开暄软的包子皮,里面浑浊的肉汤带着几滴油花落到碗里,闻起来有种奇怪的魔力,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吃掉。
肉馅里的汤汁沁到了包子皮里,油而不腻。
原本从菜市场买的普普通通的猪肉也变得弹而不柴。
我一边吃一边赞同地点头,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“好吃”两个字。
可吃着吃着,我突然尝着有点不对劲,拿包子的动作陡然变缓。
包子已经有点凉了,肉本身的那股味道逐渐从我的胃经过喉咙反了上来。
我从小嗅觉和味觉就很灵敏。
妈妈曾将我讨厌吃的胡萝卜剁得细碎和鸡蛋、木耳、猪肉混在一起做成馅饼。
可即便她这般费劲地想用肉和调料的味道盖住胡萝卜的那股土腥气,我还是一口就尝了出来。
这东西我从小吃到大,这包子里的肉是我看着妈妈拿进厨房的,确实是一大块猪肉。
可这纤维咀嚼的口感和那股淡淡的腥气却是和猪肉搭不上边。
牙齿停止了和红肉的碰撞,我不好意思把肉吐出来,只能囫囵吞枣地咽下去,放下筷子后我迟疑地看向妈妈: “你确定——这是猪肉吗?”
二
妈妈好像是曲解了我的意思,她眉眼弯弯,得意一笑: “尝不出来猪肉味吧,这就是那秘方的神奇之处,能改变任何肉的味道。”
她笑盈盈地托着下巴看着我: “不管怎么样,好吃吧?”
我诚实地点点头,确实好吃。
我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。
妈妈随即宣布她要开个包子铺,这样才不负她买秘方花的那点钱。
妈妈开的包子铺凭借皮薄馅香的猪肉包一炮而红,大受欢迎。
第一批客人几乎都成了回头客,他们又带着亲友来捧场,于是,在第二个月的时候,乡镇里就有人慕名驱车而来了。
客人的增多给妈妈带来了压力,她雇佣了更多的店员,扩大了店面。
而她负责给肉馅调味,从不让别人插手。
妈妈常常凌晨驱车出门,然后早上四点带一后备箱的肉馅去店里。
在开张三个月的时候,我们的一个常客突然失踪了。
他是一个上班族男人,长着一张丧气的脸。
这大哥是标准的社畜,他曾感叹老板减薪的威胁不能让改变他踩点上班的习惯,而我们店的包子竟然开始使他早起了。
我至今都记得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,三口并一口往鼓囊的腮帮子里疯狂塞包子的画面。
警察追查到有关他活动轨迹的视频监控录,最后出现的地方,是我们的包子店。
妈妈接受了检查,最后在厕所里发现了他的衣物和一些女装假发,上面有他的指纹。
警察怀疑他是遭遇了某些事情以至于伪装出逃,这件事在我们店也就到此为止。
我也没有多想,只是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,这社畜大哥看来有点儿来头 。
三天后,我们的又一常客,在晨练后总要来几个包子,喝一碗小米粥的李大爷,也失踪了。
李大爷年近七十,仍老当益壮,精气神足着呢,一口洪亮的嗓音往往能在众多客人的喧哗中脱颖而出。
他的妻子李大妈哭天喊地,指责总是穿得很时髦去跳广场舞的陈大妈,怀疑是她拐跑了她家老李。
陈大妈骂不过她,红着眼叫来了陈大爷。
于是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店门口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下午他们的骂战。
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。
五天后,一个哥哥也不见了。
他是个体育生,吃得多胃口好,一顿能吃八个包子加四碟咸菜、三碗馄饨。
因为上学的缘故,总是抢不到包子,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。
哥哥加了我微信,贱贱地喊我“老大”,求我给他多留几个包子。
而我因为他帅气的外表总是给他开个后门,他在我这一路绿灯。
这个月,一共失踪了三个人。
我们这个城市离边境线很近,发生案件是常有的事。
人们猜测李大爷可能是去遛弯的路上一个没站稳摔在哪了,而那个帅气哥哥是一个学生,正值青春期,玩失踪很正常。
我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,这三个人的失踪便在流言蜚语中稀疏平常地过去了。
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。
三
之后的某天店里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,妈妈让我赶紧回家去取和猪肉厂签的合同 。
我把她的卧室翻了个遍,最后才发现合同被压在了几本书下。
我拿书的时候看见里面夹着一个笔记本。
本子的第一页写着四个大字: “旅行日志”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。
妈妈回来之后就开始筹谋包子铺的事,也没和我说说旅行路上发生的趣事。
我是她儿子,私自看一看日志应该不过分吧?
妈妈当了多年导购,字迹不算整齐,却也勉强能看。
我一目十行地略过了前面那些关于生活和婚姻的感想感悟,直接翻到写有她去苗寨经历的那页: “5.3,天气晴。
今天导游带我们来到了一个苗族的寨子,这里的人笑得好灿烂,他们做的炖牛肉软烂入味,真好吃。”
“5.4,天气多云。这里都是女人和年老的阿公,阿婆说男人都出去打工了,也是,靠山吃山的生活总归还是太艰难了,今天的竹笋炒肉好好吃。”
之后的内容介绍了一下村里的民风民俗,然后每篇必感慨一下苗寨好吃的荤菜。 妈妈口味一向很挑,有道红烧猪排被她夸了整整半页,看着看着,我的食欲都被勾起来了。 直到翻到了最后一页,顶上赫然写着“秘方”两个大字。
我眉毛一挑,终于等到你了!
可当我看完那些文字时,我却瞪大了眼睛,一脸震惊,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一句简短却细思极恐的话: “十个男人入锅,烹之得油,加以药料辅之,薄片入肉,尝之,三春不忘。”
我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字,血液直冲大脑,重心不稳地向后退,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床上。
这几个字我都会写,可合在一起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了?
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,它的意思是把十个男人放进锅里,跟煎猪肉一样煸出油后,再把药材放进去,最后待它冷却凝固,再切下来一小片放到肉里。
然后,就得到了那天我吃的鲜美异常的肉馅。
这所谓的“秘方”是十个男人的尸油。
想到之前吃的那些包子,我突然有点反胃,可我还没吃饭,只能在原地干呕。
怪不得包子馅没有猪肉味,那是人的味道。
也怪不得那个寨子里没有男人,恐怕他们都被拿去炼油了。
仔细一想,他们确实是去打工赚钱了,不过是在油锅里用自己的尸体为村子创收。
人类相食的惨案在饥荒的历史中比比皆是,当时了解它们的时候,我还十分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好年代。
没想到这种变态的事情竟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!
不,不对,不止自己,还有那些爱吃包子的食客!
他们也在喝着用自己同胞尸体炼成的油!
我的额头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,手脚冰冷,想到这本日志的作者,心里一紧。
是妈妈。
是她将这些尸油加入肉馅里的。
我双目无神地看向前方,肉体已经停止了动作,可大脑在巨大的恐惧下还在高速运转。
包子铺的火爆带来了更多的顾客,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卖出了更多的包子,需要更多的肉馅。
妈妈回来时带得行李不多,那,她买的尸油,还够用吗?
最近恰好失踪了三个人,而且都是男人。
他们还是常吃我家包子的男人。
他们的去处呼之欲出—— 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?”
我僵硬地转头,看见妈妈站在卧室门口,直勾勾地盯着我,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。
本故事来源于最右《猪肉包子铺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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